用孤独的足迹书写人生
——读《文化苦旅》有感

莫言下岭便无难，赚的行人空喜欢。正入万山圈子里，一山放过一山栏。——杨万里《过松原晨炊漆公店》

　　把这首孩提时代就能成诵的小诗放于开头，未免有些突兀了，那就姑且把它作为一个悬念，待我细细说来。

洒满阳光的冬日午后，孕育着慵懒的静谧，空气中升腾出浓浓的太阳味儿，纤尘翩舞，万木凋零，对着一窗温厚的江南，实在没有理由不读书了。呷一口茶亦可，点一支烟亦可，由我靠卧坐躺，信手翻动着边角微皱的《文化苦旅》，便安于斗室的阴冷了。

若无才去写，又无心去走，那这书绝对是最好伴侣。我不敢说它是鸿篇巨制，也不敢说是千古绝唱，但可以肯定，它确是一本奇书，这“奇”源自它多重的功效，若作长途旅行，可视为文化小品，读来解闷，而后相忘于江湖；若作课外阅读，可视为风土历史的传记，用于扩充知识，不必咬文嚼字劳心费神；若作专业研究，又是一部绝佳的文学艺术品，大可揣摩玩味一番。就是这样一部有趣的奇书，题中却有一“苦”字，不免费解。

在这个小说风行，诗歌爆炸的时代，文字，早已不再那样矜持和嶙峋，它更多地作为荣誉和财富的载体，充斥于茶余饭后的闲暇和孤枕难眠的寂寞。在小说的曲折和诗歌的激情之间，散文，仿佛成了不愠不火的弃儿。在高节奏的生活中，还有多少人愿意拖着疲惫的身心去把玩散文呢，的确，我们更多时候需要的，是桑拿或者咖啡。我绝无贬损小说和诗歌的意思，但失去了散文的阅读，又会是怎样的空泛和浮躁呢？更何况当今文坛，小说和诗歌中大多传出的是靡靡之音。就在这样的背景下，余秋雨先生的一部散文集悄然而成，虽不是鲁迅当年那样的呐喊，也绝对算得上是振臂一呼了。

当韩寒、郭敬明等青年“作家”争相出现在各大娱乐头条时，当八省作协主席同后起之秀在网上一决高下时，余秋雨，用一串孤独的足迹，书写着对于文化的思考和探索，每一步脚印，都铿锵有力、掷地有声；每一个文字，都流露着一个真正文人的志趣与悲凉。也许，这就是“茫茫大梦中，为我先独觉”的曲高和寡之“苦”吧！

从北京到金陵，从阳关雪到西湖梦，从莫高风云到洞庭一角，文化名胜尽收眼底。其实，祖国的山河，早已被历代文人写了又写，而这部文集所吸引我们的，绝非是人云亦云的歌颂或批判，而是视角独特的哲思与见地。

写到上海，“它是一个巨大的悖论，当你注视它的恶浊，它会腾起耀眼的光亮，当你膜拜它的伟力，它会转过身去让你看一看疮痍斑斑的后墙”；写到苏州，“这里的小食太甜，这里的女人太俏，这里的茶馆太多，这里的书肆太密，这里的书法过于流丽，这里的绘画不够苍凉，这里的诗歌缺少易水壮士低哑的音喉”；写到阳关，“它终成废墟，终成荒原。身后，沙坟如潮，身前，寒峰如浪。谁也不能想象，这儿，一千多年之前，曾经验证过人生的壮美，艺术情怀的弘广”。

就是这样，余秋雨先生用娴熟考究的文字，流露出一个行者的智慧。于是，读者也置身其中，时而颦蹙，时而浅笑，时而仰面看看朗月繁星，在巨大的空灵中独享着一个人的旅行。

写名胜固然荡气回肠，而真正震撼我们的却是那厚重而简单的乡土风俗和人生经历。牌坊，庙宇，吴江船甚至是一片废墟，都成为了文化的化身而跃然纸上。这时，我才恍然，文化，并非宝刹中的舍利和金钵，它可以埋藏在泥土之中，游走在市井之间，文化，原来离我们是如此之近。